十年前一個夜晚,我坐在尾班37號巴士流淚。
上個月,一個落著毛毛細雨既夜晚。窮生出席左一位舊同事既婚宴。人到左廿尾既年紀開始會不停去飲,窮生係逢請必去的,因為結婚係人生大事,男人三十最大鑊既事情之一就係結婚。你既然要開始呢個咁恐怖既遊戲,我定必會親自黎送上祝福,同時送埋你單身既送後一程。
婚宴都係果d野,乳豬為首八道菜次次一樣,成長片段、夫妻感言,都係果啲。成晚,我反而係不時留意果位幫我地上菜既小弟弟,見佢一臉稚氣,想必仲係學生,斯斯文文得黎有幾分害羞都幾得意。我唔係基既,亦唔係戀童。只係佢令我想起十年前既一段往事。
2007年8月17日,窮生當年18歲。正值卜卜脆之年。雖然家窮,不過十幾歲仔其實好易滿足。早兩年係網上做了點小生意,賺了數萬元,解決了學費的問題,仲有餘錢上堂之前食個full set大快活早餐,咁就已經覺得自己係中產生活架喇!
好衰唔衰見到自己就黎生日,年頭開始開左個股票戶口,幾乎日日Trade月月炒返幾千蚊返黎。完全覺得自己已經不用擔心生活,朝頭早執千零蚊,放學洗一半,儲一半。當時「我已經覺得自己好慳好生性!。」
今日打算狠一點,睇準時機在上午入隻熊仔,玩600蚊一格。果日我好準時返到學校,坐喺課室,lecturer好hea咁打開果本係黃金買返黎既果本教3D Max既書。教緊polygon同nurbs有咩分別既時候,我完全冇理到佢。我開住個分鐘圖,睇準timing買入。一路上堂,我根本睇唔到其他人,事關佢教啲野我一上年已經學哂,我爆四既高材生唔會同你係度浪費時間。結果午市之後,最多跌1200點,我直頭覺得自己係神。而通常覺得自己係神既人,都要付出代價。而家我仆得比所有人都快,兩個鐘後我就由天堂落左地獄。
有點年紀既投資者都應該記得,2007年8月17日,恆生指數於下午大跌超過1,200點,低見19,363點,但於收市前恆指卻因港股直通車傳聞,突然大幅反彈,反彈幅度超過1,000點,收市報20,387點,跌285點,企穩20000點以上水平。史稱大奇蹟日。果日,我打左靶。輸左副身家(其實得2-3萬),輸左我之後要交既學費,輸埋自信心。我第一次係嚇到嘔,真係上上下堂衝左出去嘔。
由於事出突然,我搭上搭左d朋友。介紹左份可以彈上班,即晚出糧既兼職俾我。份工就係係五星級酒店中菜廳做婚宴上菜,姐係所謂既炒散。大家都知道,飲食業不嬲都係辛苦工,要快,要有禮貌。而做酒店婚宴,又係飲食業之中最辛苦既一環。我呢d成世人連m記都冇做過既人,由中四開始做既兼職都係文職,打下字,最多sale下野,無啦啦一黎就打大佬,真係有d驚。不過自己而家仙都唔仙下,要追返下期d學費,佢又有$55/h,的確係冇辦法之中既辦法。如果我係女仔,可能已經…..
第一日返工,撞正係生日,平時一定同女呀朋友呀咁去玩下慶祝下(果陣未識窮太),今年都真係新鮮,算啦!自己隻獲,自己搞返掂!train完一輪,學識點用分羹,上菜次序走位之後,就落去食飯等開工。我仲記得我食食下飯個蛇頭同我地呢幾個新人傾左幾句,佢打量左我一下,對住我話:「見你官仔骨骨,都唔係食呢行飯啦,做乜咁睇唔開呀?」其實我都知自己一副書生格,如果唔係有人介紹,佢都未必會請我。所以我真係唔想衰俾人睇。應左佢幾句,上定去睇下個場先。
呢5個鐘,我呢世都記得。完全係打仗,成晚,我隻左手幾乎冇放過落黎,我對腳冇停過咁走。無論我點走,我都係慢過d老手差不多成道菜,我耳邊就不停聽到經理d粗口。我成晚完全諗唔到野,連覺得辛苦既時間都冇。今晚一個人都冇同我講生日快樂,就好多人同我講x你快x啲啦!6點做到11點半,終於完結。換完衫既我飛快地換衫趕上最後一班37號巴士。
巴士上面既人已經不多,我坐在上層左手邊第一排。我記得我坐低無幾耐,已經不由自主咁流眼淚,男人老狗咁樣我真係第一次。我隻左手幾乎已經抬唔起又伸唔直,痛到一個點係郁一郁已經針拮咁。而我知道我流眼淚唔係因為我痛,而係我知道明晚又要再重覆,最刺激既係我報左一連四晚都返。果種明明知道已經手都抬唔起,而因為冇錢,一日唔係冇左隻手都要返工既心情,令我絕望到流下眼淚。
「我以後都唔要再為左啲咁既原因返工了!」我不停自言自語。
果晚之後既事我都唔係好記得,大概就係我貼左好多”脫苦海”,收到好多sms都冇睇到就訓左。第朝不停嘗試抬起隻左手,勉勉強強又捱過左。
呢種生活我一共過左半年左右,其實最後1個月已經少返左好多。雖然做到一個月之後我基本已經上手,三個月之後已經追上其他人,原因有一半係我快左,另一半我係諗到辦法令所有人都慢左(笑)。係呢半年我發現work smart既重要,自己唔係運動型,就要想辦法用方法補自己既不足,更重要既係,果鼓動力。我唔知其他人,我果股就一定唔係正能量,係一股「以後都唔要再過呢啲日子」既負能量,帶我走出呢次困境。其實所有困難,係當下一定係令你感到絕望,覺得今次自己冇可以跨得過。但係人有時就係應該合埋眼,衝過去。過左之後發覺,原來呢個世界冇乜野搞唔掂。我到而家都相信,只要你俾d時間我,我係可以學識操作瑞士果部大型強子對撞機。
呢個暫時係我人生最有意思既一年生日,那些年,十九歲生日。